一份证券交易所的问询函让两家上市公司陷入争论中。
近日，深交所向宋城演艺发展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宋城演艺）下发了年报问询函。值得注意的是，问询函提到，年审机构对宋城演艺公司2022年财务报告出具了保留意见的审计报告，导致保留意见原因为宋城演艺公司联营企业HuafangGroup Inc.(以下简称：花房集团)参股25%的公司被警方调查，涉及花房集团部分账户被冻结，截至审计报告日，花房集团因该事项被冻结账户资金1.361亿元。
深交所问询函
有媒体报道称，花房集团参股公司涉及“互联网案件”。5月26日，新黄河记者联系到宋城演艺，证券部工作人员证实了问询函的情况，“确实有案件，警方已经介入”，并表示本月底前会回复公告，具体信息会通过公告披露。随后，新黄河记者联系到花房集团，有客服人员表示已经将问题反馈至相关部门，记者同时也就此事发送采访邮件至花房集团公关部门，截至发稿前暂未收到回复。
不少人对花房集团稍有陌生，但旗下花椒直播、六间房等产品在直播行业都已经是老牌选手。伴随着浩浩荡荡度过野蛮生长期到以直播起家的巨头们纷纷涌入上市赛道，直播所带来的争议始终不息。2022年12月，花房集团正式登陆港交所，也同步发布开启全新战略——娱乐元宇宙。如今，花房集团参股25%的公司涉案的消息传出后，宋城演艺和花房集团均未进一步披露消息，当背后的真相浮出水面后，是否会再次引发行业争议？
1.361亿元资金冻结背后
深交所的问询函显示，宋城演艺联营企业花房集团公司参股25%的公司被警方调查，涉及花房集团公司部分账户被冻结，截至审计报告日，花房集团因该事项被冻结账户资金1.361亿元。由于该案件仍在调查过程中，年审机构无法获取与之相关的详细信息，无法判断其对花房集团可能产生的影响，无法就宋城演艺公司对花房集团长期股权投资的账面价值、2022年度确认的相关投资收益、其他综合收益以及资本公积金额获取充分、适当的审计证据，无法确定是否有必要对这些金额进行调整。
对此，深交所要求，请宋城演艺公司补充披露花房集团参股25%的公司被警方调查及花房集团账户冻结的具体详情，截至目前的进展情况，相关事项对花房集团及公司产生的具体影响，并结合公司知悉相关情况的时点、公司与花房集团相关人员沟通情况、该事项对公司影响的判断依据等，说明上述事项是否构成应当及时披露的重大事项，公司是否履行了信息披露义务。
关于媒体报道的花房集团参股公司涉及“互联网案件”，宋城演艺证券部工作人员表示，警方已经介入案件，本月底前会披露相关公告。此前5月12日，宋城演艺在回复投资者时表示，由于警方尚在调查中，公司暂未得到有关花房集团参股公司被调查和花房集团账户被冻结的进一步信息。目前花房集团正积极配合警方调查，同时公司也督促花房集团采取积极措施以期尽快出具经审核的年度业绩并复牌，从而尽早消除保留事项，公司也将从战略发展角度对花房集团进一步统一规划。
北京花房科技的实际控制企业
根据花房集团的上市文件，北京花房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花房科技）是其在境内的业务实体。天眼查信息显示，花房科技对外投资企业13家，历史投资企业3家，其中7家为存续状态，持股比例中包括北京密境和风科技有限公司（花椒直播运营主体，以下简称：北京密境和风）在内的6家为100%，剩余一家99%。而在实际控制的企业中，投资比例25%的企业有7家。
目前，涉案的进一步情况，宋城演艺和花房集团均未透露。根据公开信息，宋城演艺发展股份有限公司（曾用名：杭州宋城旅游发展股份有限公司），成立于1994年，新米花实业发展成员，位于杭州市，是一家以从事文化艺术业为主的企业，打造了“宋城”和“千古情”品牌，包括“三亚千古情”“丽江千古情”等。
花房集团是宋城演艺采用权益法核算的联营企业，旗下拥有花椒、六间房、奶糖、HOLLA、Monkey等二十余款海内外产品，主要为用户提供娱乐直播和社交网络服务，并服务全球用户。目前，花房集团董事长为周鸿祎，执行董事于丹，同时也是花椒直播的联合创始人。回望花房集团的发展，也承载着国内直播行业的成长与变迁。
花房集团组建史
在互联网上，2016年往往被认定为直播元年，当年的直播行业也被戏称“千播大战”。根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公布的第39次全国互联网发展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16年12月，我国网络直播用户规模达到3.44亿，月活跃直播用户高达1亿。另据多家媒体的报道，在不完全统计下，当年在国内提供互联网直播平台服务的企业超过300家。
伴随着直播风口迅速高涨，同年9月，被称作首个行业盛会的“2016花椒之夜”典礼在北京举行，360董事长、花椒直播投资人周鸿祎携30位当红明星和300多位花椒主播一起亮相。在众多报道中这场活动被称作“直播界的奥斯卡”，在花房集团的官方上，对这次活动有同样的描述。
转年到2017年1月，花椒直播完成2.3亿元A轮融资，12月又完成5.1亿元B轮融资。再到2019年4月，花椒直播与六间房联合，组成“花房集团”。
值得注意的是，当年花椒直播与六间房的联合消息也是出自于宋城演艺的公告。2018年6月，宋城演艺发布相关公告称，旗下全资子公司北京六间房科技有限公司将与北京密境和风科技有限公司(花椒直播运营主体)进行重组。
其实，早在花椒直播与六间房联合之前的2015年，宋城演艺以26亿元高价收购六间房，在现场演艺事业之外开启了互联网直播业务。
花房集团产品矩阵 图源花房集团官网
作为移动互联网直播行业的最早入局者之一，于2015年6月上线的花椒直播用户量也一直攀升。根据此前招股书显示，截至2022年5月31日，花房集团累计注册用户达4.15亿，其中花椒注册用户2.21亿、六间房注册用户0.81亿，海外社交网络产品注册用户1.12亿。而主攻pc端的合并者六间房上线于2006年5月，实属行业前辈，是国内最早的音视频社交和直播社区之一。
直播打赏仍是主要盈利业务
直播赛道上，花房集团的不少竞争对手早就踏上上市之路。2018年5月，虎牙在美国纽交所上市，成为中国第一家上市的游戏直播公司；2018年7月，映客正式在港交所挂牌交易，成为港交所娱乐直播第一股。而当下，直播早已覆盖到各个短视频平台。
花房集团登陆港交所 图源花房集团官网
2022年12月12日，花房集团也正式登陆港交所。其实，早在2021年10月和2022年4月，花房集团就分别递交过招股书，但均未通过上市聆讯，并于2022年11月再次发起上市冲击。招股书显示，花房集团经历了7轮融资，包括奇虎360、宋城演艺、策源创投、高原资本、文化中心基金、芒果文创基金等。
招股书显示，从收入结构来看，花房集团绝大部分收入来自其音视频直播业务。该业务通过向用户销售虚拟代币产生收益，用户使用虚拟代币购买虚拟物品后将其作为礼物赠送给主播表示支持及赞赏。截至2022年5月31日，花房集团的活跃主播日均直播时长超过240分钟。2019年-2021年以及2022年前五个月，音视频直播业务分别占收益总额的99.6%、99.6%、97.3%及96.8%。
无疑，直播打赏依然是花房集团的主要盈利业务。如何突破较为单一的收入结构，花房集团多次释放信号，并瞄上了元宇宙。此前，花房集团首席创新官陶沙对外曾表示，未来，花房集团将结合多元化的产品形态，不断探索丰富的社交娱乐应用场景，并以此为载体构建出一个包容、多元、有温度的线上文明，“几乎可以满足未来你的一切元宇宙社交娱乐需求”。花房集团上市时，周鸿祎也表示，上市是花房集团的新起点。期待，花房集团打造面向“未来”的在线社交娱乐生态。
花椒和六间房收入情况 图源花房集团官网
其实，近年来花房集团的收入增长能力十分强劲，招股书显示，2019年、2020年、2021年和2022年前五个月，花房集团的营业收入分别为28.31亿、36.83亿、45.997亿和20.87亿元人民币，相应的净利润分别为人民币1.91亿、-15.25亿、3.25亿和1.78亿元人民币；经调整净利润分别为人民币2.11亿、-15.06亿、4.31亿和1.94亿元人民币。
争议常伴的直播生意
亮眼成绩单的另一面，也伴随着直播打赏中掺杂的乱象与争议。
花房集团招股书显示，33名主播因在平台展示不当内容而被列入中国演出行业协会发布的网络直播主播警示名单，其中25名主播因性暗示的表现及语言被列入警示名单。
新黄河记者梳理发现，花椒直播和六间房的生长之路上曾多次遇行政处罚。2017年5月，互联网曝光故宫虚假直播事件后，文化部（2018年组建文化和旅游部，文化部不再保留）立即督办北京市文化市场行政执法总队对“花椒”平台进行立案调查。经查，北京密境和风经营“花椒”平台，涉嫌提供含有散布谣言、扰乱社会秩序的网络表演，文化部部署要求北京市文化市场行政执法总队从严从重处罚。
2020年6月，北京网信办依法约谈“花椒直播”“西瓜视频”“全民小视频”等3家属地网络直播平台相关负责人，针对平台存在的传播低俗庸俗内容、未能有效履行企业主体责任问题，责令3家网络直播平台限期整改，整改期间暂停新用户注册、全面清理违规内容、处理相关责任人员。
天眼查信息显示，2020年9月，北京密境和风分别收到两次罚款，各1万元，源自北京市文化市场行政执法总队对其涉嫌经营性互联网文化单位提供含有禁止内容的互联网文化产品一事，进行立案调查。原因则是“花椒”主播在直播中存性暗示动作等，危害社会公德。2020年的9月，北京花房科技也有两次行政处罚，金额均为1万元，原因同样是“六间房直播”中的注册主播存在低俗表演、不雅舞蹈动作等。
值得注意的是，花房集团招股书显示，花房集团旗下的花椒直播和六间房均在报告期内受到过行政处罚。
2021年3月，北京市文化和旅游局对花椒直播的关联公司北京密境和风罚款1万元，原因是“花椒网”注册主播，进行跳舞类的网络表演过程中，播放含有娇喘声音的背景音乐，含有性暗示内容，危害社会公德。2021年6月，六间房关联公司北京花房科技也曾被北京市文化和旅游局罚款1万元，原因是平台上的主播在直播表演中存在低俗的表演行为。
一直以来，直播平台乱象频发，特别是游走在低俗、色情边缘的表演和违规打赏。今年2月，中央网信办发布2022年以来的工作，也特别提到对存在传播色情引流、低俗庸俗、暴力谩骂、诱导打赏等有害不良信息问题的抖音、快手、哔哩哔哩、花椒、斗鱼、虎牙等平台，依法予以约谈、限期整改、从严处理相关责任人、罚款等处置处罚；对集纳传播淫秽色情、赌博等违法信息的葡萄美女直播、雪月直播、萌果直播等106个直播、短视频平台，依法予以下架关停，并将其经营主体纳入应用程序开发者黑名单。
系列不良问题之外，也滋生出犯罪行为。就在近日，上海警方侦破了全国首例利用网络直播“打赏”实施洗钱犯罪的案件，涉案金额近亿元，这是一条基于网络直播平台的新型洗钱犯罪产业链。犯罪嫌疑人将违法所得用于购买直播平台的“打赏币”打赏主播，主播接受打赏后再将“打赏币”提现转入犯罪嫌疑人账户。
无论如何，未来，对于直播平台来说，净化直播环境才是长久的生存之路。
新黄河记者：李运恒
编辑：杜亚慧
